在文學日益式微的今天,仍有一些虔誠的信徒堅守在文化創(chuàng)作的金牧場,F(xiàn)供職于寧夏金昱元化工集團有限公司的孫海翔,二十年如一日始終在青銅峽市這片熱土上堅持著他的文學夢想。歷時半年,短篇小說集《拳手》終于出版。這是青銅峽市作家孫海翔出版的第一部書,共收入28篇短篇小說。
《拳手》后記 孫海翔
我感念著第一次發(fā)表作品,它就像一只紅紅的蘋果握在一個清純女子的手中,女子坐在自行車上,她對我莞爾一笑,這只蘋果和那個女子便牽引著我不斷向著前方追逐。這一追就是二十年。
上高二時,電視小品《老包斷糧》的發(fā)表使我萌發(fā)了當一名作家的夢想。而且我以為,當作家并不難。直到參加工作我都認為,我是到工廠體驗生活的,用不了幾年我就會成為作家。我給自己定了一份“人生規(guī)劃”,把寫作一直從二十三歲設(shè)計到八十歲!叭松(guī)劃”像一條金光大道鋪展在我的面前,仿佛只要我輕輕一躍,就能達到夢想。我把“人生規(guī)劃”復寫了一遍,原件留下,復寫件送給一位高中同學,我對那位同學說,如果到時候我達不到設(shè)定的目標,你就拿著它罵我。
初始階段的寫作包括詩歌、散文、小小說、短篇小說,后來逐漸定位為小說寫作。在小說寫作的道路上,我不斷地探索著,將已成定論的寫作經(jīng)驗直接運用,也不斷地懷疑著一些名家的高見。
第一個短篇小說叫《孫秦腔》,以我的父親和三叔為原型,寫了一個熱愛秦腔而又命運多舛的人。這篇小說獲得了市級文學獎三等獎。頒獎會議上,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是全場作者中最年輕的一位,我沾沾自喜,寫作的信心更加堅定。
2007年是我寫作的一個重要年份,這一年,我有寫不完的小說,一篇還沒寫完,另一篇就爭著要我去寫。這一年寫了十二個短篇,其中《秋天的背影》和《太陽的號叫》相繼發(fā)表在當年《黃河文學》9期和《朔方》10期上。
然而,隨著寫作的不斷深入,我發(fā)現(xiàn),寫作如上樓梯,前三層幾乎不費力氣,上至第四層便有些喘氣,上至第六層,腿腳發(fā)軟、心跳加速。這時,我寫作的節(jié)奏慢了下來,甚至有一年多時間我未敢輕易動筆,生怕寫出來的小說不盡人意。
打破僵局的應(yīng)該算作《丑驢》。2010年的一天,我在寒風中接到張學東老師打來的電話,他說這篇小說選材不錯,但寫得太散漫,建議我認真修改,并在近兩個月內(nèi)先不要寫小說,好好思考散漫的問題。這時,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。我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,反復修改這篇小說。這篇小說的修改所花的工夫可以寫五六篇小說。隨后,我把以往的作品認真梳理了一遍,又選了十篇中外短篇小說經(jīng)典反復閱讀,對比之后,我發(fā)現(xiàn)“散漫”在我的小說中的確存在著非常嚴重的問題,這個紅燈的亮起讓我高度警惕。后來,經(jīng)張學東老師之手,編發(fā)過我四篇小說,每發(fā)表一篇,都能得到他的諄諄教誨,我始終在心里感激著張學東老師,感激著這位我寫作道路上的貴人。
自2010年之后,我加強了閱讀和思考,由一般閱讀轉(zhuǎn)為研讀,作品的思想性靠向深刻。我近乎癲狂地閱讀著,深入地思考著,我執(zhí)拗地解讀著《尤利西斯》這一類晦澀的作品,反復閱讀《紅樓夢》和《百年孤獨》,向一根根難啃的骨頭發(fā)起挑戰(zhàn)。我的閱讀像做動物實驗一樣,不只是停留在皮毛上,我化驗著它的血液,甚至做著它的DNA。我不斷地把思想性和藝術(shù)性兩把尺子搭在我的小說上丈量,發(fā)現(xiàn)它們?nèi)匀欢谭稚俅鐣r,我焦躁、憂慮。我不甘心自己在小說創(chuàng)作道路上裹足不前。
幸好,我沒有遲疑,更沒有退縮。在寫作困難的時候,我叮囑自己:寫出來再說。《飛翔的貓》的完成算作一次轉(zhuǎn)機,直到《樹上的男孩》《蹲在樹椏上的父親》《倒行五十里》以及《拳手》的完成,我似乎找到了某種出口。我諦聽著編輯老師和眾多讀者的意見,我知道,盡管我試圖做著一些突破,但這些小說依然存在著一些問題。我決不能像父輩們所說的“羊頭上的毛,多長總是多長”。我把自己比喻成一個手拿鑰匙的人,鑰匙銹跡斑斑,為了打開殿堂的大門,我不斷地捅拭,但大門紋絲不動,而我,滿頭大汗。我渴望殿堂大門吱呀一聲為我打開,哪怕射出一線微弱的光芒。直到2015年的冬天,我終于看到緊閉的大門為我裂開了一道縫隙,奪目的光芒利劍一樣射出來。我為這道光芒的到來欣喜若狂。
在小說寫作道路上,我越發(fā)感到自己淺薄。在整理這部集子時,我發(fā)現(xiàn)我的小說每一個都如生病的孩子。但我沒有唾棄它們,二十八個孩子,我按他們的出生先后排列,等待讀者真誠的評判。
我滿懷深情地感激著在我寫作道路上幫助我、鼓勵我的編輯老師、文朋好友以及親人們。
我從未敢主動找保存那份“人生規(guī)劃”復寫件的同學,他也定然不會忘記。我知道,他怕驚擾和打擊我,我乘機掩耳盜鈴忐忑不安地祈愿著:請再給我一些時間。